农民与精神病女子同居被控强奸 律师:尚难下定论

澎湃新闻 今天刊发《安徽农民与精神病女子同居13年被控强奸，已育有两子两女》一文，报道安徽省涡阳县农民刘华姬13年前从上海带回一名精神病女子，后类似夫妻般地过了13年的家庭生活，且育有4个孩子。因该女子有暴力倾向，刘华姬时常将她关在家中。后警方因刘“将该女子锁在家中长达十多年”将其抓捕。目前，刘华姬因涉嫌强奸罪已被检方提起公诉。

文章刊发后，澎湃新闻读者争论激烈。同情者有之，要求坚决惩处者有之。

一位读者留言称，刘华姬有”五宗罪“：第一，法律禁止重度精神病人结婚；第二，大多数精神病都有遗传性；第三，违背妇女本人意愿发生性关系为强奸；第四，未经监护人许可带走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有拐带嫌疑；第五，限制该女子行动自由，有非法拘禁嫌疑。

澎湃新闻查询发现，婚姻法第七条规定，患有医学上认为不应当结婚的疾病者，禁止结婚。婚姻法没有对“不应当结婚的疾病”进行列举规定，实践中一般包括指定传染病、严重遗传性疾病和有关精神病。

律师丁金坤称，与精神病人结婚，婚姻无效；行为属于民事违法，并非犯罪。

而在刘华姬一案中，其与精神病女子并不存在法定婚姻关系，刘华姬至今不知道该女子的姓名、祖籍和年龄。

至于刘华姬“未经监护人许可带走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有拐带嫌疑”的说法，丁金坤认为，拐带并非法律术语，刑法只规定了拐骗儿童罪，对于拐骗精神病人没有规定。但刘华姬直接将精神病女子带回家肯定不对，他应该报警或者报告给民政部门。

丁金坤认为，刘华姬一案的关键在于，其行为是否属于非法拘禁和强奸。但非法拘禁还需要考虑其他因素，包括是否存在捆绑、殴打，以及如任该女子流浪在外是否会更不堪等因素。

刘华姬一案中，虽然警方是以“将女子锁在家中长达十多年”为由介入抓捕，但检方最终只指控了刘一桩罪――强奸。

丁金坤认为，刘华姬领回的精神病女子没有性防卫能力，只要发生了性关系，即使共同生活并抚养小孩，也是强奸。刑法有预防功能，要震慑那些觊觎精神病女子的潜在违法者。

针对刘华姬的情况，丁金坤说，社会危害性不大，因此可以酌情轻罚。

刑诉法学者、律师毛立新则对刘华姬一案颇感踌躇。

他认为，单纯从法律、法理上说，完全没有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没有性防卫意识和性防卫能力，因此无所谓强迫或者自愿，凡是与精神病人发生性关系的，就应认定为强奸。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1984年4月联合发布的《关于当前办理强奸案件中具体应用法律的若干问题的解答》中明确，明知妇女是精神病患者或者痴呆者（程度严重的）而与其发生性行为的，不管犯罪分子采取什么手段，都应以强奸罪论处。与间歇性精神病患者在未发病期间发生性行为，妇女本人同意的，不构成强奸罪。

但另一方面，刘华姬与精神病女子同居多年还生儿育女这种情况，确实是一个难题，如果机械性地判决强奸罪，从情理上来说不完全合适。

他建议还需要从两个方面进行观察，一是刘华姬的目的是否是为了奸淫，还是收留精神病人；

其次，要了解刘华姬最初与该女子发生性关系时，她是否有一定的行为能力。

澎湃新闻此前采访了解到，刘华姬曾对其律师特别强调：起初当他提出这方面（性关系）要求时，女子是抗拒的，直到他“悉心照顾”了对方一个月之后，她才默许了这个要求。

类似刘华姬的情况此前也屡有发生，因案情细节不同，因此判决也各有不同。澎湃新闻特梳理了如下三则相关案例，供读者参考。

一、据沈阳今报2004年报道，单身汉李润路上碰到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刘飞后，将其领回了家，此后一直同居，还共同生了一个孩子。因刘飞没有身份证，两人也没登记结婚。

两年后，沈阳皇姑区法院认为李润明知道刘飞患有精神分裂症，没有性自卫能力，但还与其发生性关系，其行为构成强奸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

但沈阳市中院二审判决认为，李润愿意接纳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刘飞，刘飞也愿意与李润共同生活，在两人共同生活的两年中，李润能够照顾刘飞和她的孩子，两人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形成了稳定的同居关系。而且，李润被捕后刘飞一直居住在其家中，并且生下了李润的孩子。李润和刘飞的同居行为不具有社会危害性，不构成《刑法》意义上的强奸犯罪。原判定强奸罪量刑不当，改判李润无罪，当庭释放。

二、据海峡都市报2012年报道，福建漳浦人张某与患有精神病的女友经相亲认识，女友在张家暂住时，张某与杨某发生关系致杨某怀孕并生一女。因张明知女友是精神病患者，仍与她发生关系，最终被法院以强奸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

三、 据深圳新闻网2012年报道，河南许昌刘某女因精神受到刺激入院治疗，并与男护士王某男互生好感。一天夜里，王某男查房时，将刘某女带到一间空病房里发生了性关系。后经司法鉴定，案发时刘某女无民事行为能力，无性防卫能力。

2009年10月，许昌市魏都区法院开庭审理认为，王某男与当时无民事行为能力、无性防卫能力的刘某女发生性关系，依照有关法律，应当以强奸罪论处，随即依法以王某男犯强奸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

王某男不服提出上诉，魏都区法院后开庭重审。庭审中，康复后的刘某女当庭称自己真心喜欢王某男，才做了遂王某男意愿的事情。王某男也当庭表示，自己当时确实喜欢刘某女，也愿意娶刘某女为妻。最终，法院遂作出判处其有期徒刑3年，缓刑3年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