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非,“家庭主妇”这个词有两层含义。它可以指一个家庭的女主人,但也可以指那些默默无闻、毫不起眼的家政工人们。
她们从事这个家里的几乎一切劳动,从搅拌鸡蛋到洗肮脏的内衣裤;从某个角度来说,她们也是家庭的骨干成员之一。
种族隔离结束已经19年了,但针对家政工人的性骚扰、虐待、不规则的工作时间和工资却依旧存在,而且依旧很普遍。
南非用来保护家政工人的立法可能是全世界最具有进步意义的一部,问题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这部法律究竟说了些什么、又能真正改变些什么。
莫勒芙女士在家政行业里已经干了30多年,她还记得种族隔离时代,她只有一个果酱罐子作自己的茶杯;家里有“供女佣人用的”白糖,但是她从来不敢去动它。今天的情况有些改善,她有了工资,也有了个真正的茶杯,但是真正的自由却依旧遥不可及。
南非家政工会的一位头头表示:“现在的南非,你仍然到处可以见到种族隔离时代的现象。”
1997年颁布的《就业基础环境法》特别针对家政工作领域提供了一些保护措施,包括最低工资、工作时间、产假、不公平解雇保护、失业保险等等。但是法律条文的改变,对家政工人真实的工作和生活状态,起到的影响却是很小的。
根据劳工部的统计数字,目前在南非大约有100万家政工人。在约堡这样的大城市,工作一小时可以挣到8.75兰特。
对于很多家政工人而言,这样的工资仅能保证食可果腹、衣能蔽体,如果要供养孩子上学,就会非常吃力。
一些善良的雇主可能会主动拿出钱来资助家政工人的用度,但这没有任何制度保障。在这种本身就不太正规的雇佣模式下,工资谈判是很艰苦的。很多家政工人都担心,一旦要求加薪的做法触怒了雇主,就会遭到无情的开除,这意味着她们远在农村的家人将会失去唯一的经济来源。
最近,约堡大学的调查显示,很多雇主根本不遵守劳动法、最低工资标准之类的规定。
一般情况下,家政工人每周的工时越长,意味着她们对雇主的依赖就越严重,每小时能拿到的平均工资就越少。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有的家政工人每天只能挣到可怜的九兰特。
约堡大学的一位教授表示:“家政工人是被边缘化、权力最容易受到侵害的一族。因为在卧室里是不会贴着什么‘雇工权力申明’的,所以很多家政工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哪些权力。”而且,她们在遭到虐待甚至不公正解雇时,也往往不会到工会鸣冤。
人们经常认为,南非本地的家政工人薪水比来自国外的要高,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而且所有的家政工人都面临同样的问题:由于害怕解雇,她们不敢向其他工友讲述自己遭到的不公正待遇,不敢加入工会,不敢回家,不敢向雇主要求医疗保障,也不敢对来自雇主的无理要求说不。
前文中提到的那位莫勒芙女士表示:“我经常会感到恐惧和疲劳,但我从来不敢对我的雇主说起这些。”她们经常要帮助雇主带孩子,可在那时候,她们偶尔也会想到:自己的孩子又是谁在照料呢?她说:“现在我们不是奴隶,但这种生活和作奴隶没有什么区别。”
劳工部的一位官员表示:“我们有类似的劳工保护法律;但如果家政工人们总是不来投诉的话,法律是保护不了她们的。”
在家政工人有委屈的时候,她们的老板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去找你们的政府、或者曼德拉投诉去吧。”
黑人雇主经常表现的比白人更刻薄。他们会拒绝支付薪水,而且经常要求家正工人加班工作。一位家政工表示:“人们觉得大家都是黑人,应该像兄弟姐妹一样;但实际上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
一名来自林波波的家政女工在一个家庭工作了七天之后,因为没能接待好抄表员,就被辞退了。她的雇主锁住了厨房门,她没有吃的。第二天,雇主把辞退信塞在门缝下面。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跑到工会哭泣:“我还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