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灯旁的“上班族”（旅人心语）

      南非的公路网络四通八达，川流不息的车辆让人丝毫感觉不到这是在非洲的大陆上。但是，就在这堪比欧美发达国家的公路上，与其形成鲜明反差的是那些在交通灯旁不顾生命危险、早出晚归忙碌的“上班族”们。

　　这些“上班族”中数量最大的要数那些兜售商品的小商贩了。对于他们来说，交通灯信号的意义完全相反。当红灯出现时，他们潜在的顾客才会停下，这也是商机出现的时候，他们需要快速行动起来向所有车内的人展示自己手中的物品；而绿灯出现，车辆行走的时候，他们只能战战兢兢地停在车道之间的狭小空隙，避免碰撞发生。尽管存在危险，但这与在路边摆摊等待顾客相比，交易机会显然来得更快、更多。

　　然而，大多时候，南非令人担忧的治安形势让车主们都会习惯性地紧锁车门，到绿灯亮时便扬长而去；有时，商贩们还经常与奔驰的车辆赛跑，原因是车内的人对某件物品表露出了兴趣，而商贩们为了抓住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都会全力追逐。

　　和商贩们一同活跃在南非交通灯旁的另一类“上班族”，便是寻求帮助的乞讨者们。他们之中，有人化了“小丑”装，穿着演出服，待红灯亮车辆停下时便玩起各种杂耍，以愉悦车内的人；也有的人，只是单单举着写有自己悲惨遭遇的纸牌。与乞讨者们的可怜相比，还有一类活跃在交通灯旁的“上班族”不太招人喜欢，他们强行往停下车辆的挡风玻璃上泼洒清洗液，大多时候是在未经车主同意的情况下以擦玻璃来寻求小费。无论是哪一类“上班族”，仔细观察，笔者发现绝大多数是男性青壮年。

　　交通灯旁的路口成为繁忙的谋生场所，这也突显了南非政府的无奈。一方面，行人活跃在公路中间违反了道路安全法规；另一方面，南非警察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过度打压这些本来就处于社会最底层的群体，剥夺他们对生存怀有的一线希望，便是增加了他们走上犯罪等“不归之路”的风险。其实，困扰南非社会多年并“闻名”全球的治安问题，正是与高失业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数据显示，南非近年来的失业率停留在20%—30%之间，青年失业率更是徘徊在50%的高位。

　　作为金砖国家后起之秀，尽管南非经济在种族隔离时代结束后取得了长足进步，但这离政府认为大幅降低失业率所需的7%的年经济增长率还相差甚远。此外，南非工人生产效率低下导致单位劳动力成本昂贵，愈演愈烈的罢工浪潮使得企业利润严重受损，经济过度依赖大宗商品出口导致其他产业发展不平衡等诸多因素，都让正规经济部门吸纳新鲜劳动力的能力非常有限。尽管路边商贩等非正规部门就业可以成为吸纳剩余劳动力的有效补充，但它同样会进一步恶化社会的不平等，还会从总体上拉低全国的平均生产率等。

　　有人说，全面整顿南非劳资关系结构是解决失业顽疾的必经之路；也有人说，大力发展教育，特别是让更多的人接受良好的高等教育，培养更多具备技能的人才是解决就业问题的根本。无论如何，单从这些活跃在交通灯旁“上班族”的境遇来看，南非想要摘除高失业率这颗“定时炸弹”，依​​​​然任重道远。

　　《 人民日报》（ 2015年02月08日0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