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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华夏之声电台与南非监狱故事

 

 探监动机与经过

 

两位深陷囹吾的南非华夏之声广播电台忠实华人听友,藉由广播因缘常与电台主持人们联络。身為华夏电台一员的我更得知Edenvale基督教行道会的牧师、阿姨、叔叔们常去关心探望他们。本月三日星期六早上,华夏青年关怀团三人在依凡阿姨的带领下前往监狱探视。一路上听著依凡阿姨娓娓道著这两位华人朋友是如何因為抢劫黑人而被逮捕判刑的故事。 不由得让我(忆文)想起在南非这麼多年间周边朋友的遭遇,无不意外的都是我们华人如何被黑人盯上,如何被黑人打家劫舍,就连我本人也曾经两次被黑人带枪抢劫,所以难免对於这两位”民族英雄”為我们华人出口气的好汉”感到相当的好奇,这也是為什麼我嚷嚷著要和大家一起去探监的理由。
 
 因為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守本分的人,古语说”物以类聚”,所以身边的人也大都是像自己一样守本份的老实人,故在人生这条道路上一直尚没有去监狱探监的机会,以至於对於探监所需注意的细节一无所知。结果人还没有进去监狱,便闹了一个很严重的笑话。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对自己当日的造型相当得无地自容。
 
 因為夏天的来临,不用我多加形容,相信大家也都可以想象的到,一个人大热天的站在太阳底下曝晒的煎熬,所以我很自然的穿了短裤搭配T恤。可是呢?
 
前脚还没踏进监狱大门,就被第一关搜身的女警官阻拦了下来,理由是任何的裙子和裤子都必须要穿长於膝盖以下,当被问及车上是否有备多餘的裤子时,我后悔万分的摇头,幸亏警官机智,她让我把穿在T恤裡面的背心往下拉,遮住短裤继续拉到膝盖处,然后我怀著激动又纠结(此刻的服装造型)的情绪踏进了大门。
接著我们到了另一个办公室拿著自己的身分证登记要去探监的朋友名字,从裡面的警官手裡拿到一个类似於探望卡的登记卡,上面写著探监人的名字、身分证、住址,以及被探监人的名字和彼此的关系。然后我们凭著这张探望卡和身分证进到了监狱外面的等候厅等待警官替我们安排。
相信很多的人都看过香港警匪片裡面经常出现的监狱探监镜头,每一个囚犯都被单独的安排在一间房间裡和自己的朋友或亲人见面聊天。可是南非的探监室却和我想像中差的十万八千里。
 
灰暗的色调,可以容纳上百人的房间,一排又一排的长椅被面对面的安放。所有被探监的犯人挨个的坐在长椅上,而探监的亲朋好友们只可以选择坐在他们的对面。没有港剧裡单独的房间,没有港剧裡夹杂在长椅中间的长桌。这裡有的只是黑压压的人以及略带脏脏的长椅。有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南非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主张民主的国家吗?那麼作為一个犯人难道就被剥夺了属於自己的隐私权吗?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终於见到了那两个去抢劫黑人的“民族英雄”,我称他们為A君和B君。他们长的很高,见到我们时满脸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A君长的很像李小龙,有著习武之人的硬朗之色。B君长的眉清目秀,像是台湾偶像剧裡的帅气男主角。常年坐监并没有在他们的身上留下被摧残的气息,更多的是让我觉得他们是两个爱笑的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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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监狱的真实画面

 
监狱裡的生活
 
B君告诉我们当时他们被抓进监狱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完全不会英文,就连最简单的ABC也不会,可是在南非这个国度,如果不会英文的话他们根本无法与人沟通。於是B君开始付裡面的犯人钱,从最基本的ABC一点一点的教他们英语,一直坚持到一年以后,他可以很流利的写投诉信。因為英文已经不再是问题,然后他开始去图书馆看书,利用监狱裡空餘的时间把自己埋在知识的海洋裡,开始自我进修。
 
A君说由於自己的懒惰和依赖,总想著有B君在自己的身边就好,所以他并没有很用心的学习英文,但是在听力方面完全没有问题。A君目前在厨房工作,因為英文在阅读方面还是问题,所以并没有跟著B君去进修学业,他只能选择一门手艺。
 
每天A君早上八点就开始进入厨房,开始洗菜切菜,然后煮监狱的大锅饭,平常都会忙到下午两点,然后又回去监狱里呆著,一直到第二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说,现在他的刀功应该还算不错,至於煮菜的手艺,由於监狱裡的配料有限,限制了他进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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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警的管理、对待方式对犯人们有很大的影响

 
监狱帮派暴动
 
当我问他们监狱裡的日子时,他们和我们说,最初刚进来监狱的时候,由於他们是仅有的华人,所以经常会被黑人囚犯用文字去挑衅,而他们因為受不了种族歧视的侮辱最终都以打架告终,最严重的一次是他们三个华人和几十个黑人对打,某个黑人囚犯摆出一个干架的姿势,然后嘴裡嚷著“中国功夫”,嚷了几遍后A君很无奈的也做出一个姿势,一场“功夫切磋”在监狱裡上演,最终都以A君的一个擒拿手将黑人的手背到身后,黑人哇哇大叫著落荒而逃。这样的画面每几天就会上演,时间久了便也没有人敢再去挑衅他们了。在黑人的印象裡,中国人果然是像电影裡演得那样,中国人是会功夫的。
 
他们还告诉我们说,监狱裡也是有老大的,他们所在的监狱裡就有6个不一样的帮派,每个帮派都用数字来标誌的,帮派裡的成员每个人的手背上都刻有所属的帮派数字,所以大家一看手背便知道对方是不是自己人。那些帮派老大為了巩固自己在监狱裡的地位,经常会发生帮派和帮派间的群架斗争。每每这个时候,他们总是躲著远远的,远远的看著那些帮派们彼此殴打,鲜血一点一点的染红地面。
暴力、血腥在他们的眼裡已经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人命在这裡一文不值,而他们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
 
今年4月30号那天,政府為了纪念曼德拉当选之日,总统祖马决定大赦3.5万个表现良好的囚犯。当时很多监狱裡那些表现良好的囚犯因此获得了提前出狱的资格。唯独他们所属的监狱没有一个囚犯被释放,原因并不是他们这些人中没有人表现良好,但其真正的原因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那天后,他们所属的监狱发生了一次最為激烈的曝乱。
 
一开始是几个帮派的老大带头在监狱里大吼大叫,主要是对於要制止他们这种喧闹行為的狱警进行殴打,以前总是囚犯的血渲染了地面,这次却是狱警的血染红了一切。后来出动了飞虎队,他们持著威猛的枪支,带著狱犬进入监狱,以及监狱上空的直升机相互的配合,总算是镇压住了这场曝乱。由於政府有这样的规定,要是犯人死於你所管辖的监狱,那麼监狱长将受到惩罚,所以监狱长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让警官们选一部分带头的囚犯,用水浇湿他们的身体,然后用电棒一个一个的电晕,再把电晕的囚犯关进救护车送往医院进行抢救。
 
在那之后,犯人学会了对狱警暴力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受苦的还是他们自己,於是他们学会了无声的抗yi。全体的犯人开始了集体绝食。他们一直饿到了第三天,终於换来了监狱长的亲临。监狱长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他承诺会和相关的部分提交他们的意见,会努力的争取到一些被释放的名额。
 
因為监狱长的承诺,犯人们逐渐开始进食,一场曝乱事件终於得到了落幕。时间不停的流逝著,但是监狱长当初的承诺却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音讯。这不由得让我想起来最近南非比较受人关注的矿工暴力事件。
 
这些矿工们总是隔三差五的便罢工要求涨工资,如果罢工得不到回应便开始砸店烧店,从最初只是文明罢工演变成暴力事件。可是对於他们这样的行為,政府只会要求雇主们必须心平气和的和矿工们交谈,但到最后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接受矿工们的要求。同样是暴力事件,那些嫌工资少的矿工们我们学著去和他们妥协,而那些在监狱裡表现良好的囚犯却得不到释放的权利,落得一个被惩治的下场。
 
#狱中的鸟儿嚮往天空
一念之差步步错
 
 
我们都是凡人,不是圣人。一时的行為偏差让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每个人都应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吗?矿工是人,同样的,犯人也是人。他们应该也应该被平等对待。
 
之后他们还和我们聊了很多,比如他们曾经住在十几个人的监狱裡,和十几个黑人白人挤在一起。有一次他们被好几个黑人联手下了大量的安眠药,因為黑人想偷他们锁在箱子裡的物品。因此A君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当他醒来后发现B君还在睡,睡了三天依旧没有醒来,最后A君背著B君去医务室看病。我忍不住想,在他们昏睡的那段时间裡,难道就没有一个狱警发现他们异样吗?还是在狱警的眼裡,这些犯人的命早就不是命了?
 
有时候真的觉得,人,千万不可以踏错一步,一步错步步错。在这个大千世界裡,一旦你被冠上了“坏人”的称号,那麼你便失去了被平等对待的权利。就像最后A君和我说的那些话,他说虽然再坚持半年就可以被释放出去了,可是有时候他情愿自己继续被关在这裡,因為出去后他要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困境。他一个有过案底的罪人,有什麼资格奢望可以再重新的被朋友、家人和这个社会接纳呢?他们会带著有色的眼光看你,即使你真的改过,你真的说了实话,可是大家再也不会像过往一样信任你。大家不会看到你改过自新后的努力和新面貌,在他们的心裡,他们记住的只会是你过往的错误。只要你一不小心再做错一点事情,他们便会把你的过去一併忆起,他们一定会说,“你就是这样的人”。
听著A君那些话,我无言以对,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麼言语去安慰他。因為他说的,正是这个现实社会的人心。 A君因為“抢劫、绑票、杀人未遂”被判10年监狱。可是又有多少人会知道A君做这件事情背后的故事呢?
 
背后难為人知的故事
 
A君年幼时父母便相续死去,由年迈的奶奶抚养长大。因為家境的贫穷,所以只念完小学便被迫缀学,去外面打工。曾经做过开推土机的工作四年,这份工作让他失去几根脚趾。随后又去了工厂工作,却让他丧失了一根手指的功能。生活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惊喜,反而一次又一次无情的从他身上夺走原本属於他的东西。
 
他只是想要给80多岁的奶奶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可是他那点微薄的工资实在难以实现。因為想要孝顺奶奶,最终跟著他的老乡来到了南非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这样的一个人,他算是一个真正的坏人吗?当今社会裡,有多少人也像他一样,作為社会中最底层的人们,他们对生活无法选择,為了生存被迫用不正当的手段赚钱。这是他们的错,还是这个社会的错?他们想要做一个好人,好好的生活,可是社会的现实和残酷,并没有给他们做一个好人的机会。
 
当A君问我為什麼他要去经歷这些苦难?同样是人,為什麼他的人生会是这个样子的?他说当他刚被抓进去的时候,曾经有半年的时间都在尝试著自杀。在这裡,我有一句话想送给他。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虽然经歷了种种的磨难,但必会浴火重生的。
 
面对像A君和B君这样的犯人,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因為他们的过往鄙视他们、无视他们,我们应该多关心和鼓励他们,给他们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无数机会,不是吗? 所以华夏们决定向行道会的阿姨、叔叔们看齐,每个月去探望他们一次。
 
这个世界因為爱而让人变得有希望,华夏无法在这个世界上做甚麼伟大的事,但我们可以带著伟大的爱做一些小事。愿与读者您共勉与携手合作,让我们的世界更加美好!
 
(南非华夏之声广播电台AM1269/ 忆文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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